这些总是能为力的庶民,也是天底下最宽容、最记不住仇恨的人。
慈悲寺远在千里之外,知辛暂时家可归,并不着急离开,便直等到了万籁俱寂。
他从牢里出来时,天边都是夕阳的余晖,狱的景物单孤苦,愈发衬得晚霞绚烂不可方物,那种蓬勃热切的活力让知辛出神地看了半天,直到有人叫他才回过神来。
“大师”
门口的衙役通报说,有人给他送东西,但没留姓名来历不明,就没有直接送进来。
寄声让人送到大堂,被李意阑了,他嗓子里的孽缘蓄势待发,需要出门透透气,那不具名人士送的东西他打算自己取,谁知道出来竟然和知辛碰了个正着。
三番两次和大师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李意阑心头顿生股微弱的喜悦,等了片刻也不见知辛动作,只好出声打破了大师的站禅。
知辛侧过头,并不明白李意阑单枪匹马出现在这里的用意,便平和地问道:“施主有事吗”
李意阑微笑着指了指跟牢狱门对门的赋役房:“没有,我来取东西,大师怎么现在才走”
知辛诙谐地说:“不留神多念了几遍经,如果没有其他事,那贫僧就先走了。”
李意阑句“好走”到了嘴边,忽然阵鬼使神差,缘故地改成了口风,他说:“我送送你。”
知辛跟他的交情也就局限于这牢里的两次对话,萍水相逢没有让人送的理由,便委婉地拒绝道:“大人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公务繁忙,请留步吧。”
说完他点头致意,合十礼,转身就走了。
云霓袈裟名贵至极,近看却是素净透顶,连勾阡陌的金丝线都看不出珠光宝气,在红彤彤的晚霞里硬是被衬成了白纱,微风过飘逸如云,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是在往红尘里走,可李意阑眼却只看见了他个人。
知辛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里,李意阑的眼神失去目标,只好回到衙门里,他走进赋役房,在主薄的告知下来到个枣红的木箱子跟前,它尺见长,有手掌宽,上面虽然没留下大名,但是有张封口条,上面规矩地写着行小楷。
提刑官亲启。
李意阑伸手手指扣了扣箱顶,里头响声嗡动,显示大半是空,接着他揭掉封条就要打开,主薄在旁提醒道:“大人,小心有诈,还是让小人来开吧。”
他是处理礼单的高手,这名箱子又来路不明,李意阑闻言转手将箱子给了他,主薄接过来,戴上手套和掩面巾,又拿起了些纤细的小工具,小心翼翼地掀开盒子,里头没有他预料的任何东西,只有柄形制古朴的圆柄鱼纹匕首。
李意阑见那短兵,胸前的旧伤处骤然就浮起了种冷冰冰的错觉。
万家灯火燃起时,知辛寻摸到了个剃头匠。
师傅正在吃饭,他就在旁等,等了炷香的时间,终于重新寻回了六根清净。
蓄过发茬的头顶有些凉,感觉陌生又古怪,他路体察着头顶的异样,三心二意地踏上了北郊的漫漫夜路。
等到第缕晨曦透射山林,树枯鸟尽,知辛站在栴檀寺的庙门前,正好用侧脸接住了那道光。
第9章 谈录
“大人小心!”
那把匕首甫露面,李意阑身后的衙役就有了动作,他们神戒备,腰刀“噌噌”地出了鞘。
李意阑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他毫顾忌地伸出手,将那柄短兵握在了手。
这是把普通的鱼刃,称手是称手,可雕纹浅而不精,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