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地有几百米,甚至几公里?方白鹿不得而知,只是机械地继续向更高处飘去。

房间底部的座椅们由于高度差、已变成了模糊不清的黑点。

从某时起,方白鹿所熟识的汉语已然从白板上消失。

而早先的半截绘画,竟是最后一幅。

取而代之的,是纷飞的自造符号、并未见过的怪异标记、好似随意涂抹出的颠倒图形。

它们绘满了眼前的写字板,并继续向上蔓延。

他像是出现在前世地摊上摆的怪奇故事中,面对着光怪陆离的景观。

但这不是麦田怪圈、或百慕大三角之类的异闻;而是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

在往日的某个节点,仙人们抛弃了旧有的语言。

天书——

这是天书。

方白鹿明白了:

这些或许算是老乡的家伙们,正在自己沉睡的时间里变作其他……

一些连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汉字,也无法满足他们表达欲求与表达需要的东西。

是某种更深邃的哲思?超越脑内激素与文字描述的博大情感?感官无法捕捉,因此语言也无法描述的世界真相?

人类该怎么形容那些立体色彩视觉分辨不出的颜色?

“再怎么向生来的盲者描述颜色,也只是隔靴搔痒……”

他拢起掌遮在眼前,向上望去:

在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平整光滑的空白;那代表了这些聊天的终止。

是陷入了沉眠?还是聊天室已承担不了更进一步的交谈?

方白鹿现在已然相信寿娘于观想中所说的话了:这不是自己作壁上观,就能撇得清的事。

世界未必会倾颓,但定然不会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皇帝轮流做……”

他回转过身,向下飘荡。

“当然也能是我。”

降落中,方白鹿的嘴无声地一张一合,将话说给自己听。

仙人若非对他与其他“蛰龙”有着忌惮,又何必将唤醒白棺中的活死人们视为禁忌?

也许……只要穿上戏服,谁都能在舞台上表演一番诸天神佛。

方白鹿有了全新的想法,光是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念头,便能带来无穷的快感:

他要把天使拽向凡间,看祂们坠落在大地上——

很单纯的恶意,也是很充实的恶意。

人类并非总是需要崇高的目标,来当作填补生存空虚的拼图。

“只要掌握了动机,便能预测行动……”

要与这种东西为敌,光靠就凭一架会飞的破手机,和满邮箱的垃圾邮件是不够的。

他习惯了与人打交道——仍能思考的个体,便有着欲与求;不然做颗散落路边的碎石,便堪度残生。

从背后拥抱着方白鹿的恐惧早已化作薪柴,点燃了滚滚怒火。

下面还有别的信息——西河少女、与其他仙人还是人类时的信息。

……

毅戴盐踮起脚尖,躲在碎了一半的水泥墙下。

他双手扶紧前天刚从内务处以旧换新的作战盔,蜷缩起两米有余的高壮身体。

“倒霉……倒霉……”

口袋里发出重锤似的抖震: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显示屏上本该闪着“下班”字样的腰牌、正强制征用自己的非执勤时间。

这时候碰上警情,简直是噩梦般的场面。

“嘶……”

他狠狠眨眨眼,撇开闷热头盔里流下的汗水。刚刚的一瞥,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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