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因心剑”能够交互的是某种更形而上的东西:人类意识中的共通之物。它切切实实地掌握了人心中的许多共通规律,是通过暗示和应激,直接运行在认知系统中的“程序”;从外部就能影响一个人本应封闭自洽的心理。

对方白鹿而言,这几乎能称之为“玄学”了。

就算是经过他与所挑选的那位“对手”进行的大量练习,也不过将将能激发苦因心剑中预存的几种功能。

若是将苦因心剑看做是武术上的招法,此时方白鹿要施展的便是它的“第二式”:除去将那些引起人生中种种悲苦的“因”一个个剥夺……苦因心剑还能做到的是“给予”——“将剑主的心境、感受与情绪,投射到目标的认知结构上”。

“起码它的帮助文档里是这么写的。”

苦因心剑的用户手册繁杂且冗长、混杂着绝望情绪的留影与癫狂破碎的自述性文字;苦因心剑的开发者似乎处于精神分裂前的奇妙边野:感性和理性一齐挤压着他或她,几几将其逼至疯魔的边缘。

是开发这种可怖程序所带来的副作用?亦或是正因为承受了这般的烦恼,才想要某种利器将它们通通斩去?

方白鹿很难想象,究竟是谁开发了这个“工具”——他不愿意用“武器”这个词来形容“苦因心剑”与其能够实现的功能——虽然在命名上蕴含浓重的佛家色彩,但TA的所思所想定然与佛子们大相径庭。

新马来西亚的市民们有许多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得到的烦恼。“观赏”其他人的痛苦、以此来消除自己的那份,也是其中一种方法——甚至是极为高效的那种:数字空间的深处从来不缺少合理合法、烧录了凌虐与刑罚的录像。但苦因心剑“第二式”的运行机理则背道而驰:那是种强硬的宣泄,逼迫受剑的另一方理解、消化出剑者的感受;来自于第三方的、人造出的同理心。

毕竟众生皆苦,却各不相同。

方白鹿并不喜欢这一招;毕竟在他短暂却又漫长的过往生活中,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情感上的暴露狂。可只要还生活在人世中,能留给自己的选择很少。

身下的血泊已停止了漫延,成了一滩倒映着绛紫灯焰与爆炸火光的宝石、悄悄地反射吉隆坡的末日华彩:霓虹灯火的明灭间,两根对称的巨木蔓生过城市的顶端;只是一颗拥有影子,而另一颗没有。

但若是有人长久地盯着它们——最好是加装了改制过的人工泪腺,不需要眨眼也能为角膜和结膜保湿——就会发现,没有影子的那颗巨树时不时就会转过难以辨明的扭曲、或是色调上的变化。

空气中回荡起某种隐约的梵唱:只不过太过模糊,倒像是神经性的耳鸣。

那些“蜃景”级全息发生器接收着苦因心剑所生成的知觉暗示与它庞大的随机图库,通过视觉帧插入的形式影响西河少女。

像是某种用于对待神灵的冗长仪式、一种连贯性的长时程序;“苦因心剑”已将链接建立完成:不同于面向阿塔拉时的共鸣处理,这次是由方白鹿对西河少女的单向通道。

而那棵镜面生成的全息巨树上所出现的变化,正是一种转码——“苦因心剑”正把方白鹿的“情绪”、“感受”再编译,通过种种视觉或听觉上的暗示“同步”进西河少女的思维认知。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我又不是科学家,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原理。”

方白鹿打断乌七八糟的思绪,依住一根突兀伸出、弯成问号形状的钢筋:自己身处的握手楼正发出不祥的“嘎嘎”裂响。接着,他在身旁散落的水泥碎片里挑了一块。

这块水泥损坏得恰到好处:一端狭长且弧度平缓、正好能用手抓牢;另一边则锋利尖锐,看起来就像是柄经过粗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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