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繁华无比的主干道,对母亲说的那些话更加理解深刻了几分,对陌生而熟悉的纳兰镜怀多了几分更加透彻的了解。

她有了这么一份畅想或者幻想。

曾几何时,在江南水乡,船家撑篙而过,穿过桥洞,而桥面上,手里提着香囊的姑娘遇上一名撑着伞走过烟雨朦胧的年轻诸侯,人面桃花相映红。

母亲怀念的或许不是那个江南,而是江南里遇到的人和事,以及那份美好的回忆。

至于到底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只是留存这样的幻想。

母亲全然不像是纵横家,她学来的纵横术,大多是维持均衡,而不是打破平衡为自身谋取利益。

可母亲这么聪明的人,真的会为了一次相遇一次怦然心动而来到千里之外的动乱国家,并且付出一生?

寻常女子一生莫过于柴米油盐相夫教子,而母亲的一生做了远比这更多的事,即便她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

以往纳兰清淑是不信的。

可她由不得不产生这种推测,因为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又有一个来自明国的傻瓜,为了妖国公主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在万妖国这片泥潭里翻滚,被利用被欺骗。

可笑的又何止他一人?

朝露也同样可笑,既不能顺应本心抛下家国;又不能舍弃爱憎为国捐躯……两相矛盾。

当然,最可笑的还是自己。

“复国啊复国……”她伸出手,抚摸着焦化后被炙烤成温热的石头,轻轻一碰便风化消散:“只想着复国,可是哪怕复国了,哪里还有我的家呢?”

她回想起那貌合神离的团队,幽幽一叹,然后轻轻一笑。

其实和祂们待在一起的日子是轻松的,哪怕一路上有些吵闹和不安分。

随着了解逐渐深入,她发现每个人都藏着一些心思,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哪怕是普普通通干饭人的小蛇姬也总是时不时的语出惊人,然后装作一副天然的呆板模样。

也罢,都无所谓了……因为藏的最深的还是自己吧。

一心说着复国啊复国什么的,听都听烦了,伪装了好几年,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不论是谁都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旗帜、希望甚至信仰来看待,在母亲走后,没有人能为自己分担这份压力,自己也必须装作和表演出足够的聪慧来,否则不谈被不被架空,到时候就连生死也由不得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将故事说下去,将计划推进下去。

至于成功率……原本以为它是不会超过三成的,现在居然还真的有了六七成的可能性。

意外总是接二连三,到了这一步,她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撒手了。

计划已经开始推动,后继者也寻好,最终结果如何,纳兰清淑也已经不在意了。

失败了是时运不济或天命如此。

倘若是复国成功,然后呢?又能如何?

她的国已经毁掉了,她和白泽公主不一样,她是真的亡国了,亡了的东西,再重建,也回不到曾经的模样。

她站在主干道往前看,是在火雨中熠熠生辉的残破宫殿,回头看,是曾经一派繁华的都城主干。

它曾经的气派,完全不输五一广场。

可她所熟识所认识的那些,已经付之一炬。

早已永远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也留在了过去的记忆中。

她不渴望复国,渴望的复国的是那些并未失去全部的民众,她可以回应他们的期待,但绝不希望被这份心愿束缚成为象征与傀儡,所以她要挣脱,就像此刻一样。

纳兰清淑踩踏着温热的砖石,在阴火簇拥中走向最深处。

神态流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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